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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引蛇出洞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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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沈的夜色似一灘化不開的濃墨,寸寸蔓延,鋪天蓋地。

玉白錦衣的軒轅一揚玉雕般立在閣樓樓頂凝望墨藍蒼穹,殘月發出薄薄的光像美人半睜的眼,幾顆殘星在雲層裏若隱若現,他眸色深邃得如一汪深潭,目光慢慢投向夜色下的雷王府。

濃黑的夜色裏,柴房屋頂鬼魅般掠過一抹身影,霎時,柴房一片火光。

他眼中一絲波動都無,靜靜望著那抹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裏。

柴房人影傳動,卻無過分喧囂之聲,不消片刻,火光漸漸消失。

之後一炷香的時間裏,王府有不下十幾個院子失火,隨後都被安靜地一一撲滅。

他抄著手靜靜望著最後一處逐漸消失的火光,幽幽嘆了聲氣:“你鬧夠了嗎?”

耳邊傳來一聲極輕的笑,眼前驀然出現一個黑衣男子,眉目狹長,薄唇含笑,一身錦衣玉帶,腰間綴著一枚品質絕佳的翡翠玉佩,手握一把通體火紅的長劍,風流邪魅的一個美男子,竟與怨天有幾分相似。

軒轅一揚唇角勾起一抹笑:“花中飛。”

花中飛修長手指撥了撥額前發絲:“正是在下。”感嘆似的搖了搖頭:“不愧是軒轅一揚,在下施展幻影蝶步這等獨步武林的絕頂輕功隱藏在暗處,竟還能被你發現。”

軒轅一揚笑得深不可測:“謬讚了。”其實,對於幻影蝶步這種絕頂輕功,他亦是相當驚嘆,因為以他如今的武學造詣,也只不過是感覺到花中飛的存在,卻無法確定其確切的落腳位置,否者,他早就出手了。

花中飛又感嘆似的搖頭:“君子當成人之美,軒轅少俠諸多阻攔在下好事,實非君子所為。”

軒轅一揚笑笑:“君子之稱在下擔當不起,不過成人之美的先決條件是對方要是個‘人’。”

花中飛狹長鳳眸中殺氣頓起,唇角勾起邪妄的笑:“今晚這個絕世美人兒我花中飛要定了。”

軒轅一揚眼中寒光一凜:“恐怕是我軒轅一揚先要了你的命。”

劍光劃破藍墨色的蒼穹,白光與紅光在空中交織相撞,劍花像陡然碎裂的星光,紛紛落入漆黑的夜,消失不見。

數招過後,軒轅一揚發現花中飛的劍招並無明顯過人之處,只是,隱隱地,透著一絲詭異。

心思百轉時,花中飛陡然向後飛去,衣袖裏嗖嗖嗖飛出數枚飛鏢。軒轅一揚足尖輕點瓦片,急速盤旋而起,接近他身體的飛鏢便如雨點般散向四周,腳尖剛剛落下,花中飛疾風驟雨般連發數劍刺向他腳下。軒轅一揚接連閃身避開,目光掠過腳下瓦片,赫然發現花中飛劍尖劃過的地方竟是一個八卦圖案,心中大駭:“不好,中計了。”

話音剛落,砰的一聲輕響,眼前一陣煙霧繚繞,耳邊傳來花中飛得意洋洋的語聲:“在下的瞬息移形之術會將你送到百裏之外,那裏有一個刀山劍樹陣中陣在等待你,那是在下花了整整五天時間為你準備的。雖然那個陣勢難不倒你軒轅一揚,可至少也要花費你一天一夜的時間方能破陣,到那個時候,就算你趕回來,也什麽都來不及了。”

耳邊的語聲消失很久,眼前的霧氣方慢慢散盡,目光掠過四周,發現自己被困在一片密林裏,林中樹木高聳入天,枝繁葉茂,原本暗淡的月光被濃密的枝葉全部遮擋在外,漆黑一片,縱使他目力過人,也不過是看清兩丈以內的景物而已。

刀山劍樹陣中陣,陣如其名,山中藏刀,樹中藏劍,其中九九八十一個陣勢,每個陣勢都隱匿了無數暗器刀劍,走錯一步,就是無數的暗箭齊發。

的確,以他的武功和智慧走出此陣,甚至破了此陣都不是難事,可是就如花中飛所說,破了這九九八十一個陣勢至少要用一天一夜的時間,心心公主心思太過單純,花中飛又詭計多端,恐怕心心公主武功再高也未必會是花中飛的對手,如果,她真的因為他的疏忽有了什麽不測,他就是萬死也難消自己的心頭之恨吶。

胸中一陣氣血翻滾,喉間一甜,一口鮮血噴了出來,慢慢半跪在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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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間裏燭火通明,心心公主倚著床頭翻看手中書籍,燭火劈啪了一聲,她幾不可查地蹙了蹙眉,伸手按住心口,那樣清晰的痛意,像利劍刺進心底,擡頭望向窗外,方才隱隱聽到刀劍相碰的聲音,他,是不是出了什麽事?

外面的打鬥聲越來越激烈,她起身披了件外衣想喚宮女侍衛,卻見房門忽地打開,走進一個鳳目狹長的白色錦衣男子,長相竟與那黑色錦衣的花中飛一模一樣,只是花中飛手中握著長劍,而眼前的白衣男子手中握著一把折扇。

他的身法極快,開門關門只是一個瞬間的事情,心心公主掃了一眼門外,發現侍衛宮女倒了一片。

目光慢慢轉向白衣男子,面上隱隱泛出驚慌神色,聲音是極力克制的冷靜:“你……是什麽人?怎敢擅闖王府?”

白衣男子眼中閃過驚艷的光,唇角勾起風流倜儻的笑,一步一步走向她:“在下不才,正是采花大盜花中飛。”

她的身子狠狠一抖,一步一步退向床邊,竭力抑著顫抖的嗓音低喝:“你……大膽,侵|犯公主是死罪。”

“死罪?”他逼近她的身子,啪地打開折扇:“公主可聽過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風流?說的正是在下。”

她面上的驚慌慢慢變成驚恐,忽覺一股清雅的淡淡香氣撲鼻而來,想閉氣已經來不及,身子漸漸發軟,伸手去扶床柱卻只抓住了床幃,嘩啦一聲,床幃散開,身子軟軟地倒在床邊。

花中飛長眉一挑,邪魅俊美的面龐春意無限,一下接著一下搖著扇子,嘖嘖稱讚:“真是一個心思剔透的絕世美人兒。”眸光掃向散開的床幃,笑得勾魂掠魄:“竟如此細心為你我的巫山之旅做準備。”

她緊緊咬著唇極力保持頭腦的清明,還是被花中飛直白的挑|逗言語氣得一陣恍惚,喘息了一會兒,問:“你給我下了什麽毒?”

他半蹲在她身前,伸出修長手指輕觸了觸她咬得愈發紅艷的雙唇,暧昧地吹了吹她額前的發絲:“美人兒,我怎麽舍得給你下毒?無非是一種助你我尋求快樂的媚|藥罷了。”

她想罵他都沒幾分力氣,喘息了半天,吐出兩個字:“無恥。”

他修長手指順著她肩膀慢慢劃向她腰間,用力一扯,外衫如一片彩雲在空中飄過,悠悠落向地面。

如今的她只剩一件單薄紗裙,裏面的繡花褻衣都依稀可見,她看著他的手慢慢伸向自己,身子顫抖像風中落葉,卻無一絲力氣反抗。

燭光一陣顫動,只聽碰的一聲,屋頂三人破瓦而入,雷騰長劍直刺花中飛,花中飛面色大變,閃身而起,破窗逃走。

若不是軒轅一揚告誡雷騰不到緊要關頭絕不可輕舉妄動,雷騰哪能忍到此時,帶著兩名高手隨後追了出去。

心心公主若有似無地嘆了聲氣,起身想拾起地上的外衫,卻見敞開的雕花窗子忽然飄進大片大片的紅色花瓣,爍爍燭光裏,像鮮血的獻祭一樣令人心驚。

她默默看著鋪滿地面的花瓣,眼中閃過一絲茫然。

窗外一陣風聲刮過,驀地閃進一個黑影,黑衣男子風度翩翩立在她身前,正是黑色錦衣的花中飛。

她驚慌失措地倒退一步,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:“你又是誰?”

花中飛伸出修長手指撥了撥額前發絲:“不用再演戲了,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芊凝公主。”

她不動聲色地看他,袖中手指慢慢扣緊。

花中飛把長劍放到桌上,撫了撫衣袂,悠閑地坐在桌前倒了杯茶喝了起來,就好像他不是來深夜采花,而是來同老朋友品茶論道的。擡頭看了看她,眼中浮出淺淡笑意:“皇宮裏的公主怎會有你這般出塵的氣質,你我都乃習武之人,不管你怎樣隱藏,我都可以察覺到你身上的別樣氣息。”挑了挑眉:“雖然明知你們在引君入甕,我還是十分樂意為你冒險而來,因為你……實在太美了,為你死了都甘願。”

她長袖一揮卷起地上外衫順勢披在身上,翩翩坐在床頭:“你們兄妹二人不是一向喜歡獨來獨往嗎?如今怎麽落到與他人勾結配合作案的地步了?”

花中飛眸色一亮,讚賞地笑笑:“怪不得你允許花中花脫你衣服,原來你知道她是女子。”手指扣了扣桌面:“我們各取所需罷了,他們要他們的朝中地位,我要我的絕世美人。”

她坐在床頭靜靜看他,忽覺身體裏像有火在燒,火勢越來越旺,把整個身子燒得滾燙,視線也變得愈發模糊,她努力克制,再次擡眼看他,卻發現坐在桌前的人已經不是花中飛,而是軒轅一揚,身體裏驀然燃起一個想沖過去抱住他的強烈念頭,她狠狠咬住唇,一頭磕向床頭,緊緊閉上眼睛問:“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麽毒?”

耳邊傳來他的魅惑笑聲:“我知道媚|藥對付不了你,所以,準備了點兒其他的東西,現在感覺怎麽樣?”

她的腦海中驀然閃過滿地的紅色花瓣,瞬間醍醐灌頂,那是血色徘徊花,媚|藥的香氣與血色徘徊花的香氣交融,就會變成世間最強媚|藥——陰陽合歡散,若不及時陰陽調和,便會肌膚寸裂,七孔流血而死,除此一法,無藥可解。

心中像有重錘擊落,媚|藥並非傳統意義上的毒藥,無法用內力化去,只會漸漸擊垮人的意識,最終被欲|念控制,千防萬防還是中了他的詭計。

她拼命凝聚意識分析當前局勢,外面已經打得翻天覆地,黃天淩帶人保護雷王爺,夏雲清帶人守護公主的院子,軒轅一揚要求他們各司其職,勿管他事。為了引出真正的花中飛,不讓計劃顯得太過刻意,他故意讓雷騰帶人守在她的屋頂,想必他已料到雷騰會沈不住氣追人而去,那麽,真正守護她的應該只有軒轅一揚一個人,可是,她根本感覺不到他的一絲氣息,如今,他在哪裏呢?

肩上傳來溫熱的觸感,媚|藥已經大大減弱了她的察覺力,她猛地睜開眼睛一掌拍出去,花中飛快速閃身,雖然避開要害,肩部還是中了一掌,他眼中寒光大現,唇角浮起冷笑:“想不到中了陰陽合歡散你還能施展武功?”

她眼中淩厲的光一點一點變得朦朧,額角細汗慢慢匯成汗珠劃下紅潤的面龐,俯下身子大口大口喘氣,纖細手指緊緊扣住床沿,由於用力過猛,整個手掌都白得無一絲血色。

花中飛看著她嬌媚可人的模樣,眉宇間漸漸溢滿春|色,笑吟吟地走進她:“外面已經徹底亂了,那個神一樣的軒轅一揚正在百裏之外拼命破陣呢,這裏除了我,沒有人可以救你,你就乖乖從了我吧。”

她擡頭看他,冷冷一笑:“你傷不了一揚,他會回來救我的。”

花中飛面色驟冷:“你竟然想讓他來救你,別癡心妄想了,你是我的。”

長臂一探,一把扯碎她的外衫,她想出手阻止,卻發現真的再使不出一絲力氣,腦海中的恐懼瞬間膨脹,曾經不堪的遭遇像鬼魅一樣趁虛而入,身子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起來。

她閉上眼睛,想突破禁制催動仙法作最後一搏,雖然,後果可能會不堪設想,卻到底好過任人宰割。正自竭力凝聚神思,忽覺窗外一陣狂風襲來,隨後是碰的一聲巨響,她詫異地睜開眼睛,就見軒轅一揚玉樹臨風立在她身前,而花中飛正歪倒在墻角口吐鮮血。

她不明白身子怎麽突然間就有了力氣,幾乎想都未想,起身便撲進他的懷裏,他似乎僵了一下,揮手帶風卷起屏風上的外衫裹住她的身子,目光凜冽地掃向花中飛,吐出寒冰似的五個字:“她,不是你的。”

花中飛眼中閃過驚駭的神色,不動聲色瞄了一眼桌上長劍,翻身而起極快地掠了過去,卻在手指即將觸到劍柄的一瞬,被軒轅一揚的掌風再次卷飛,長劍在下一瞬落入軒轅一揚手中,他冷冷地道:“瞬息移形之術要以移形劍中劍氣做輔助方可瞬間轉移身形,如今,移形劍充斥了主人的一身邪氣,今天我就毀了它,讓世間再無移形劍。”

話音一落,只聽砰砰砰數聲,通體火紅的移形劍段段碎裂,散落一地,一股妖冶黑氣自斷劍中裊裊飄出,漸漸消失在灼灼燭光裏。

“不——”花中飛伏在地上近似哀嚎:“你毀了我的一切!”

軒轅一揚目光冷漠:“你自作孽不可活。”

花中飛擦了擦唇角的血跡,不敢置信地搖頭:“你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破了我的刀山劍樹陣中陣?”

軒轅一揚冷冷一笑:“刀山劍樹陣中陣是依靠方圓數裏之內的參天古樹而設,若是方圓數裏之內沒有參天古樹了,自然而然就破了。”嘆息似的搖了搖頭:“可惜了方圓數裏之內的參天古樹。”

花中飛震驚得俯身嘔出一口血:“你竟在瞬間之內毀了方圓數裏的參天古樹,你到底是不是人?”

軒轅一揚挑了挑眉:“似乎不止你一個人問過這個問題,可惜,我不想回答你。”

房門猛然打開,夏雲清風風火火沖了進來,見到軒轅一揚懷裏緊緊擁著“芊凝公主”,楞了一下,急忙轉開視線,卻看到地上的黑色錦衣花中飛,驚呼一聲:“怎麽又一個花中飛?”又看了一眼軒轅一揚,說道:“他們的確安排了三路高手圍攻我們,不過現在都被我們收拾得差不多了,雷騰公子帶人正對付外面那個白色花中飛呢,這個黑的怎麽辦?”

軒轅一揚笑了笑:“交給你了。”

花中飛飛身躍起破窗而出,夏雲清隨後破窗追了出去。

軒轅一揚急忙低頭看心心公主,輕柔撫過她紅潤面龐:“心心,怎麽樣?還好嗎?”

她擡頭看他,眼中流出濃烈癡眷,擡起纖細手指擦去他唇角的血跡,心疼地問:“你受傷了?”

他看到裹著兩片薄薄銀片的玉鐲仍戴在她的手腕,眸中泛出一抹喜色,再見她如此依戀他,就愈發興奮了,輕輕握住她的手指,搖搖頭:“一點兒小傷,你不要擔心。”

“一揚……”

那一聲輕喚帶著多少糾結情感他們都已無法理清,她絞著他情深似海的目光,攬住他的脖子吻住他。

五年的離別,愛恨交加的刻骨思念每時每刻都像毒蟲啃噬他的心,這一刻,所有的辛酸苦楚哀痛欲絕都風吹雲散般消失不見,意亂情迷的他再也不去理會身處何方,緊緊抱住她的身子,瘋狂掠奪她的氣息,那些愛與恨,癡與怨,全部都融化在彼此忘情的纏綿擁吻中。

門外幾個宮女急急走進房間,然後,楞住,急忙低垂著羞紅的面頰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,還知情識趣地幫他們關上了房門。

床幃上映出他們纏綿相擁的身影,桌上燭火跳動,偶爾劈啪一聲火花。

他竭盡全力克制住自己逐漸熱烈的情感,卻驚奇地發現懷裏的她似乎根本不滿足這些,她的身子越來越熱,呼吸越來越急促,身子抖得像片風中秋葉,再怎麽意亂情迷的她都不會這個樣子,他猛然睜開眼睛,一把推開她:“心心,你到底怎麽了?”

他的輕喝拉回了她的幾許意識,她慌亂得像似不知道該怎麽辦了,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想扶住床柱穩住身子,卻一把扯斷了床幃,身子無力地倒向一旁山水屏風。

軒轅一揚急忙閃身過去抱住她,她卻像被燙到一樣驚慌失措地推開他,一個踉蹌倒在床上,慢慢蜷縮在床腳,聲音是強抑的暗啞:“你走,不要管我。”

他本以為她只是被制住了武功,如今才明白她竟是中了媚|藥之毒,氣得一掌震碎山水屏風,閃身上前封住她的穴道,抑制住藥性的快速發作,急聲安慰她:“心心,你等我,我馬上取解藥回來。”

她擡起頭想阻止他,房間裏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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庭院裏,花中飛和花中花仍在同王府裏的眾多高手周|旋,忽然,流星般閃過一個白影,花中花頓時被一陣掌風卷飛,暈死過去,而花中飛卻被死死抵在墻壁上,面前響起一個凜冽到骨子裏的聲音:“給我解藥。”

花中飛垂眸看了看那只攥緊自己衣襟的青筋暴起的拳,目光一點一點向上移,那是一張帶著殺人戾氣的英俊絕倫的面龐,花中飛勾起一絲冷笑,唇角鮮血仍舊默默流淌:“我就是解藥,要不要試……”

話未說完,便被掌風卷飛,撞向另一面墻壁,身子剛剛落地又被軒轅一揚一把拎了起來:“我要解藥,別說廢話。”

花中飛口中鮮血滾滾湧出,咳了幾聲,輕笑一聲:“陰陽合歡散只有一種解法,你不知道嗎?”

軒轅一揚眸中滔天怒意席卷而來,一掌拍向花中飛心口:“混蛋!”

花中飛面上浮出驚見黑白無常的驚恐神色,以為即將步入閻王殿了,呆楞了許久,身子卻無一絲反應,頭頂一陣鳥雀紛飛,只聽轟隆一聲巨響,身後的墻壁轟然倒塌,瞬間煙塵滾滾。

之後的很長時間,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窒息的安靜,所與人都驚呆了,他們從未見軒轅一揚如此動怒過,也從不知道他有如此驚人的能力,太嚇人了。

死一般的寂靜裏忽地響起花中飛的縱聲大笑:“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,想不到你軒轅一揚竟是個如此癡情的情種,現在不是很好嘛,我給你創造了一個多好的機會,你該感謝我才是。”

軒轅一揚眸中寒光驟濃,手指剛動,卻見一條白練急速飛來卷起花中飛拋向空中,落下時正砸在倒塌的院墻上,又是一陣煙塵滾滾。

“混蛋,我殺了你。”心心公主衣袂飄飄落在眾人面前,手中白練再次游龍般飛了出去,剛剛飛到一半卻猛然斷開,心心公主俯身噴出一口血,跌跌撞撞向後倒去。

遠處的雷騰大驚,腳下一動,閃身就要過去,軒轅一揚的身影卻已經掠到心心公主身旁,將她緊緊攬進懷裏,雷騰慢慢垂下眼眸,狠狠握了握長劍,眼中盡是痛色。

軒轅一揚握住她的手腕,明白她是用銀針刺中膻中穴,暫時克制住藥效,恢覆了武功,卻不想盛怒導致氣血快速湧動沖破了穴道,反倒讓藥效發揮得更快。心疼焦灼得不得了,緊緊擁了擁她,輕聲道:“怎麽這麽不乖,讓你在房間等我,出來做什麽?”

她擡頭看他深情無限的面龐,忍不住蹙了蹙眉,額頭慢慢滲出細汗,發現身體裏氣血翻滾得愈發厲害了,急忙推開他,踉踉蹌蹌向後退了幾步,他伸手要去扶她,她狠狠拂開他的手,避開他的視線,扶住一旁廊柱低低哀求:“求你,不要過來,不要,不要碰我……”

他的手臂僵在半空,卻再不敢碰她,他知道她隱忍得很痛苦,可是在諸事未明之前,在她未明確答覆他是否回到他身邊之前,他怎麽可以……

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花中飛哈哈大笑起來,笑了一會兒吐了幾口血,又繼續笑起來:“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,要是再不陰陽調和,她就要暴血而亡了,可惜了這麽個絕世美人兒。”

雷騰驚出了一身冷汗,幾乎想都未想,飛身上前拉住心心公主:“仙子姐姐,你嫁給我吧。”

在場的所有人都楞住了,連花中飛都不笑了,堂堂雷王府公子,在眾人面前如此直白地向女子求|愛,實在於禮不容的。

軒轅一揚也楞了一下,雖然十分不悅,卻也不得不佩服雷騰的魄力。

心心公主看了一眼軒轅一揚,拂開雷騰的手腕,語氣略顯嚴肅:“雷騰,不要胡鬧。”

雷騰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,額角慢慢滲出細密汗珠:“仙子姐姐,我沒有胡鬧,我是認真的,我……”

“夠了。”心心公主打斷他:“你再說下去我就生氣了。”身子愈發抖得厲害,意識也越來越模糊,身上的衣衫似乎都要被汗水浸透了,緊緊咬住唇,咬到出血,還是克制不住翻湧而上的炙熱情感。

雷騰心疼地要去扶她,她卻一把推開他,拔出他手中長劍指向眾人,喘息了許久吐出字句:“誰都不許過來,誰過來,我就殺了誰。”

雷騰驚呼:“仙子姐姐,我們不過去,你千萬不要做傻事。”

她唇角浮出苦笑,用最後一絲理智去思考,絕不可在軒轅一揚面前結束自己的生命,絕不可以,長劍在夜色裏劃出一道冷光,她後退一步想在眾人出神之際閃身離去,可惜,軒轅一揚早已看出她的意圖,以閃電般的姿態掠了過去,劍氣在他胳膊上劃出一道極深的傷口,他卻渾不在意,緊緊抱住她任她掙紮不松開。

她看到他手臂汩汩流出鮮血染透衣衫,心疼得要死,卻無能為力,只是低低求他:“放開我,你放開我……”

他附在她耳郭用極輕的嗓音同她說話:“心心,你要信我。”

她擡頭看他篤定堅毅的目光,心中一松,手裏長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,再也支撐不住,閉上眼睛倒進他的懷裏。

他攔腰抱起她,冷聲吩咐:“在場之人,留下一批侍衛清理現場,其餘之人,隨我一同去往大廳。”

雷王府大廳裏,侍衛、宮女、仆人……百十號人把大廳圍得水洩不通,軒轅一揚命人把門窗全部關閉,正是暮春時節,天氣逐漸轉熱,人又密集,簡直悶熱得無法形容。

軒轅一揚把心心公主輕輕放到地面厚厚的地毯上,盤膝坐在她身後,吩咐:“天淩、雲清,為我護法。”

黃天淩和夏雲清急忙應下:“是。”

他雙手掌心抵住她背部,慢慢閉上眼睛,真氣一絲一絲傳入她體內。

大廳裏的蠟燭一根一根燃盡,然後點燃新的蠟燭,再一根一根燃盡,再繼續點燃新的蠟燭,周而覆始,整整兩個時辰過去了。

雷騰難得安安靜靜守在一旁,竟沒有來來回回踱步徘徊。

灼灼燭光裏,軒轅一揚和心心公主周身上下蒸騰著薄薄的熱氣,汗水徹底濕透了衣衫,連額前發絲都在一滴一滴淌下汗水,心心公主燥|紅的面色終於一點一點恢覆白皙。

他察覺到她身子的溫度恢覆正常,慢慢收住真氣睜開眼睛,英俊的面龐如今極為蒼白,銳利的眼神也變得暗淡疲憊,手臂上的傷口由於體內真氣湧動,至始至終流血不止,他卻像似根本感覺不到,連看都未看一眼,微微喘息了一會兒,沈沈開口:“把我的披風取來。”

眾人長長松了口氣,終於結束了,要不就悶死了。

他取過侍衛手裏披風把心心公主裹得嚴嚴實實,抱起她向外走去,路過宮女身旁,淡淡吩咐了一句:“準備浴湯為她沐浴,明日醒來便無事了。”

安排好了心心公主,夏雲清一臉似笑非笑地讚嘆:“五年不見,軒轅少俠武功愈發出神入化了,連這種奇毒都解得了。”

軒轅一揚挑眉看他:“你是在誇我,還是在損我?”

夏雲清狠狠點頭:“誇你,當然是誇你。”裝出一臉謅媚的模樣靠近他,問:“一揚,你到底是怎樣做到的?”

軒轅一揚面上浮出高深莫測的笑:“這個嘛……”拍了拍他肩膀:“我不想告訴你。”瀟灑地一揮衣袖走了。

夏雲清撇了撇嘴:“可算情場得意了,看把你給囂張的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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